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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1章（第1页）

&ldo;还有件事，&rdo;乔纳斯接口说。&ldo;你知道我的名字，我也想知道你的。&rdo;

&ldo;叫我沃特好了，&rdo;黑衣人说，脸上的微笑突然消失得无影无踪。&ldo;老沃特就是我。接下来让我们看看刚刚说到哪儿了，接着还要谈什么。总之，现在开始吧。&rdo;

14

库斯伯特回到住处时，天已经黑了。房间被整理得干干净净了，好像什么事也没发生过（幸好在以前工头办公室的壁橱里找到了松节油，墙上涂抹的字句被清理得只剩淡淡的粉色印子）。罗兰和阿兰正在打牌，玩的是一个叫做家庭堡垒的纸牌游戏，也就是两个人玩的那种&ldo;看我的&rdo;游戏，当这个世界还年轻的时候，人们就在酒吧、雇工房或篝火边围坐着玩这种纸牌游戏。

罗兰抬头看了一下，想看看库斯伯特情绪如何。表面上，罗兰显得一如既往的冷漠和不动声色，在艰难的四局牌中，他和阿兰胜负参半。但他内心充溢着痛苦和矛盾。阿兰已经把库斯伯特在院子里说的话转达给了罗兰；听到朋友口中说出那样的话，心里绝对不是滋味，即便是转述的，仍然很扎耳。让罗兰最难以忍受的是库斯伯特出门前说的那句话：你把自己的粗心大意冠名为爱，把缺乏责任心当做一种美德。有没有可能他真的犯了这样的错误？一次又一次，他告诉自己没有这回事‐‐他要求他们采取的做法虽然艰难，但却理智，是惟一可行的方法。库斯伯特喊叫吵嚷只不过是一时冲动……还有看到自己的屋子被如此卑鄙地糟蹋时的狂怒。尽管如此……

告诉他，即使在等待这一点上他是正确的，这种正确也是基于错误的前提，一切都是错的。

不可能是这样的。

可能吗？

库斯伯特灿然而笑，面色很好，感觉像是一路疾驰而来。他看上去年轻、英俊、精力充沛。他愉快的模样就像过去的库斯伯特‐‐可以喋喋不休地对着乌鸦头胡扯，直到别人请求他闭嘴。

罗兰并不相信表象。库斯伯特的笑容不对劲，面颊上的红晕也许是怒火而不是好气色，眼里闪烁着的似乎狂躁胜于愉悦。罗兰一脸平静，但心沉了下来。他本希望让库斯伯特自己冷静一会，平息心中的风暴，但事实使他失望。他把目光投向阿兰，发现阿兰和他想的一样。

库斯伯特，三个星期后，一切都将结束。如果我告诉你就好了。

随即闪现在头脑中的另一个想法简单得令他吃惊：为什么不呢？

他意识到无法回答那个问题。他为何要一直隐瞒，独自苦苦思考呢？出于什么意图呢？一直以来他都是盲目的吗？神啊，是他一直都执迷不悟吗？

&ldo;嗨，库斯伯特，&rdo;罗兰开口说。&ldo;兜风兜得‐‐&rdo;

&ldo;很不错，一路愉快，收获不少。出来一下，想给你看点东西。&rdo;

罗兰越发不喜欢库斯伯特眼睛里透出的不真实的欢快，但尽管如此，他还是把手中的牌朝下摊开放在桌上，起身准备跟库斯伯特出去。

阿兰拉了拉他的袖子。&ldo;别去！&rdo;他的声音压得很低，流露出一丝恐慌。&ldo;难道你没看见他的表情吗？&rdo;

&ldo;我心里有数。&rdo;罗兰说，失落感涌上心头。

他慢慢地朝库斯伯特走去，昔日的好友如今看上去却如陌路，也就是在这时，罗兰才第一次感到，一直以来自己都是在一种近乎迷醉的状态下做各种决断。或者说，他可曾做过任何决断吗？他不再有十足的把握。

&ldo;伯特，你想给我看什么？&rdo;

&ldo;奇妙的玩意儿，&rdo;伯特笑着说。但笑声中掺杂着怨恨，或许还有杀气。&ldo;我想你一定会有兴趣仔细瞧瞧的。&rdo;

&ldo;库斯伯特，你怎么了？&rdo;

&ldo;怎么了？我很正常。我快乐得像日出时的标枪，花丛中的蜜蜂，大海里的鱼儿。&rdo;他转身朝门口走去，又是一阵大笑。

&ldo;别跟他过去，&rdo;阿兰叫道。&ldo;他已经失去理智了。&rdo;

&ldo;如果我们的友谊破裂了，我们就无望活着逃出眉脊泗，&rdo;罗兰冷静地说。&ldo;既然这样，与其毁于敌人之手，倒不如死在朋友脚下。&rdo;

他也离开了房间。片刻的犹豫之后，阿兰带着一脸愁容跟了出去。

15

猎女月已经离去，魔月尚未露脸，但空中缀满了星星，星光足以让人看清四下的东西。库斯伯特的马仍旧被拴在拴马柱上。马鞍还没有卸下。灰蒙蒙的庭院隐约闪着灰色的银光。

&ldo;到底是什么？&rdo;罗兰问。他们俩谁都没带枪，这至少让人松了一口气。&ldo;你要给我看什么？&rdo;

&ldo;在这儿。&rdo;库斯伯特在雇工房和农场废墟之间停住，伸出手指着某个方向，语气极为肯定。但罗兰没发现任何不同寻常的东西。他走到库斯伯特身边往下看。

&ldo;我没发现什么‐‐&rdo;

冷不防地，库斯伯特抄起拳头往他下巴猛击过去；他顿时眼冒金星，头一阵晕眩。嬉笑打闹（还是孩提时候）不说，这是库斯伯特第一次打他。虽然尚未失去知觉，罗兰的手臂和大腿却失去了平衡。手脚都在远处，可感觉和身体分了家。罗兰无助地摇晃了几下，两条腿像是从破旧的洋娃娃身上借来似的无力。他终于还是仰天倒地，扬起一片尘土。星星仿佛沿着奇怪的弧形轨迹移动，留下一条条乳白色的痕迹。罗兰耳朵里响起刺耳的嗡嗡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