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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密谋（第1页）

四妹在房中整理衣裳，王鸿拿了一封书信来找她，支支吾吾说了几句话，让她明晚过了子时后再拆，四妹皱眉道：“甚么事这么神神秘秘的，偏要写信给我。”收了书信，王鸿半红着脸走了。

王鸿八年来屡建奇功，身份地位在大理城称得上十分显赫，前来说媒的人两只手都数不过来，靖南王也曾问他到底喜欢甚么样的姑娘，王鸿摇了摇头，脸上却洋溢着无尽的喜悦。在他心里，四妹比世间任何女子都要温柔，都要美丽，他羡慕公子能够和心爱的姑娘长相厮守，嫂子喜儿那般贤良淑德。他知道好兄弟周翔也一直爱慕四妹，这些年情到深处，几番想要向四妹告白，却都忍住了不说。

四妹看着书信道：“不知搞甚么古怪。”叹了口气，周翔竟也来敲门，同样的交了一封书信给她，同样的让她明晚过了子时再拆，四妹“哦”的一声，看周翔满脸通红地跑了，才喃喃道：“这是怎么啦？都不会说话了么？”望着两封书信，封面上的“四妹亲启”四个字分外夺目，王鸿写的是正楷，周翔写的是草书。周翔当王鸿是亲哥哥，他如何不清楚王鸿的心意？

这晚三个人都睡不着，小南飞和段秦相约在院子里看星星，三人听见两个孩童稚嫩的声音，索性也到院子里一块观赏。

江修原定第二日从大理城出发，当晚陪同靖南王入宫向皇帝禀明此事。御前侍卫统领马松与江修交好，立请两人直赴皇帝寝宫。

御前统领掌管皇宫数万卫兵，一向由高氏心腹担任，马松本是高妙心腹爱将，高妙去世后，高政仍对他委以重任，此人不善言辞，厌倦官场，只因受高妙厚恩，不得不出任御前要职。江修早知他为人刚毅，不与朝中大臣结交，五年前高妙组织御前比武，王公大臣悉派府中人物参与，最终剩马松与江修对决，江修有意拉拢他，待斗到五百多招时留了一手，马松因此夺魁。高手过招，胜负往往悬于一线，江修突然技短，马松自然察觉到了，事后请江修喝茶，从此两人偶有来往，虽然各为其主，却视彼此为知己良朋。靖南王让江修尽量劝马松弃暗投明。

几月前马松兄长马柏在大理和交趾国边境突然横死，马松郁结难消，对江修说起了此事。原来马柏在边境做茶叶生意，是个老实本分的商人，很少与人结怨，江修为了拉拢马松，向靖南王告假半月，专程赶去边境查探案情，结果凭借茶叶的线索得知是当地两个富商杀了马柏，两人茶叶生意不如马柏，心生妒忌，教人诬陷马柏混了劣质茶叶，马柏收集证据后说自己弟弟是御前侍卫统领马松，两人害怕暴露，当夜借协商之名约了马柏，乘机将其杀害。江修让两人写了供词，并送交官府严惩，马松得知江修奔波数日替兄长报了大仇，大恩不言谢，一口气喝了几坛子酒，称以后甘效犬马之劳。

江修有了马松的协助，便可防止高氏控制皇帝以做要挟，加之近年王府扩充了兵力守备，旦夕操练，足以应对大理城中的高氏兵马。

靖南王和皇帝说了计策，皇帝激动道：“如能擒拿高氏，皇弟和江兄弟功不可没，大理段氏终于能扬眉吐气了。”

第二日江修大张旗鼓地从平江侯府出发，宣称出使大宋以结两国之好，无数百姓奔跑相送，直到城外十余里才回。高氏子弟从全国陆续赶到相国府，人报江修带同出使队伍往东北浩荡而行。

高政聚子弟及文武于相府饮酒，称道：“我大哥对段智煦过于纵容，任他发展壮大，如今他麾下有江修、鲁金刚、冯人蔚、周尧等人，其他几个不足为惧，只那江修有些本事。他出使大宋，会多逗留些时日，咱们可乘机好好杀杀段智煦的威风。”不时守卫禀报，说相府外有一人求见，自称携带紧急军情须向相国单独禀告。高政立刻请之到内堂等候。

且说江修一行出城百里，已离开大理城管辖范围内，依照计划，江修让冯人蔚继续前行，自己乔装成盐商折回大理城。冯人蔚原是会川府清乐寨寨主，因屡次劫掠商队，十余年前和兄弟周尧被靖南王带兵围剿，靖南王念在冯周二人并未杀人，奏请朝廷赦免其罪，收为王府幕宾，一度被靖南王视为最信任之人，江修到王府后，功劳迅速盖过所有人，冯周二人八年来一直居江修之下，周尧自知智谋不及江修，武功更难与之匹敌，平日倒也安分守己，但冯人蔚却对江修妒恨不已，他喜怒不形于色，表面对江修、鲁金刚甚至王鸿、周翔均尊敬有加，却常常暗中使坏，江修、鲁金刚等性子直爽，对此丝毫不察。

靖南王让江修兵行险着，因此杀了个“回马枪”，让王府要员各领重任：鲁金刚率兵占领大理城东西南北四门，并封锁全城；王鸿、周翔领两千兵马化整为零，扮作寻常百姓，游离在相国府附近以为策应；自己则率三千兵马直奔相府。出使大宋一事不敢推迟，未免惹人怀疑，将妻儿和四妹安排在出使队伍中，只待成事后追去会合。靖南王和江修思来想去，派冯人蔚暂时带队。岂料冯人蔚心怀叵测，接到密令后，料知靖南王和江修必有谋划，竟然留信给妻子，让她设法通知高政。

高政接见之人，便是冯人蔚的妻兄雷闯。高政闻言，又惊又喜，请雷闯入坐上位，另同麾下文武和高氏子弟预先筹划，要将靖南王与江修等人一网打尽。

到了傍晚，相国府燃起烟花，漫天烟花将整个大理城上空染得五颜六色，到处都是莺歌燕舞，皇帝派人带了两颗交趾国奉送的明珠，赐予高政，口谕曰：

今普天同庆，相国如月之恒，如日之升，朕祝相国喜乐安康，福泽绵长。

朝中各部大臣云集相府，和声念道：“祝相国喜乐安康，福泽绵长。”靖南王以身子抱恙为名未便出席，在王府静候江修等人胜利之音。

高政笑道：“皇上体恤臣民，臣自当竭尽全力效忠皇上。”

有的酒酣过半，当着满朝文武称高政万寿无疆。高政未置可否，借此观察宴中百官动向，有人面露厌恶，自然不肯忠于自己，令左右一一记录，以作官员晋降之用。

待到戌时三刻，王府各班业已就位，江修率众杀奔相府而来。正到相府临近一条街，一人拦住去路，江修定睛一看，来者不是别人，正是黑面大盗姬破虏，江修大喜，“十余年不见，姬兄一切安好么？今日江某有大事要办，不如咱们明日再痛快打一场。”说完吩咐兵马继续前进。

姬破虏双手拦挡，江修忙问何故，姬破虏低声道：“说来话长，姬某受困十年，近日才终于脱身，第一件事便来找江兄，姬某本来想给你一个惊喜，岂知无意中获悉了一条十分惊人的消息。”

江修忙问：“甚么消息？”

姬破虏道：“有人出卖靖南王和江兄，如今你擅动兵马，正中了对方的计了。”

江修看他眼神真挚，绝不似胡乱编造，一时茫然，手下一人问道：“侯爷，咱们是否继续？”江修想八年之功，不可毁于一旦，何况只要能包围相府擒获高政，定能扭转乾坤，想自己狂傲一生，如何能临阵脱逃？到时候王爷和皇上那边也无法交代。哪顾得上此事是否的确充满凶险与未知。

江修厉声喝道：“相府近在咫尺，众兄弟随我杀进去，为国铲除奸邪，好成旷世之功。”声威顿起，直震得周围房屋将倒塌也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