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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楼七叶一枝花第一回 立春阳气始萌重楼醒 寒毒初解木德彰（第1页）

《重楼二十四节气神异志》

楔子

混沌初开，清浊始判。天有日月星辰，地分金木水火土，阴阳二气流转，化育万物生灵。其间有灵草生于昆仑墟北麓，得北斗七星之华，吸四时五行之精，七叶轮生如伞盖，一花挺出似灯台，是为七叶一枝花，世人亦称重楼。此草秉天地间至清至寒之气，暗藏五行生克之理，能通人体十二经络，调阴阳，和气血，解百毒。上古医仙岐伯尝言："草木有灵，顺节气而荣枯，应五行而变色，人若能知其性，顺天时，便可与天地同寿。"遂有此《重楼二十四节气神异志》，记此灵草随节气幻化，救民于疾厄之事，以彰中医天人合一之妙，五行生克之奥。

第一回

立春·阳气始萌重楼醒

寒毒初解木德彰

第一部分

东风解冻星斗转，灵草初醒在昆仑

时维正月，斗柄初指东北寅位，当是立春交节之时。昆仑山巅的万年玄冰忽然发出细微的碎裂声，如琴弦轻颤。北麓那道背阴的石缝间，覆盖着三尺厚的雪被下，七叶一枝花的根茎正以肉眼难察的幅度蠕动——那棕褐色的虬结根茎上，每个节间都渗出晶莹的液滴，如老人指节渗出的汗珠，将冻土融出蛛网般的细缝。

七片轮生的叶片本似墨玉雕成的盾牌，覆着霜花如甲胄。此刻东方天际刚泛鱼肚白，第一缕晨曦掠过天门峰，叶尖的冰棱便顺着叶脉弧度滑落，坠在枯蕨上碎成八瓣。更奇的是叶片边缘的锯齿纹里，竟透出淡金色的光丝，如叶脉中流淌着熔化的星屑，随着某种韵律明灭。花茎顶端的花苞原是螺旋状紧裹，此刻最外层的苞片裂开细缝，露出的绛红色泽如寒铁淬火时的芯焰。

守护昆仑的白泽灵兽踏碎冰面行至近前，它琥珀色的瞳孔里映出灵草变化：叶片上凝结的露珠竟排列成北斗七星之形，勺柄正指向东方。忽有东风自蓬莱岛渡海而来，裹挟着紫菜与牡蛎的咸腥，这缕海风穿越九万里云涛，到得昆仑已失了潮润，却带着独特的生发力——当风拂过叶片，七片叶子同时发出"簌簌"轻响，叶背的细绒毛竟根根竖起，如无数小触手捕捉着空气中游弋的阳气粒子。

石缝下的冻土深处，一条冬眠的银环蛇被地气烘醒，吐着信子爬过灵草根部，却在触及根须时猛地弹开——根须周围三寸内的土壤泛着青白光泽，如被月光浸透，蛇信上沾染的冬寒毒涎滴在土中，竟化作几缕黑气钻入灵草根系，转瞬被消解无形。白泽低鸣一声，前蹄刨开积雪，只见灵草根系周围的土壤已变得疏松如海绵，隐隐有青气蒸腾，正是天地间初生的木气被其吸纳的征兆。

第二部分

春神句芒降凡尘，指点灵草明药性

当晨曦染透昆仑山口的云海时，东方天际裂开金纹，一辆由六只青鸾牵拉的云车破雾而来。车中端坐的春神句芒，头戴青旃冕冠，冠上垂落的六条青玉旒苏随云气飘动，身上青绸长袍绣着二十四节气花信纹，袖摆处东风纹样如活物般流转。他手中玉杖顶端并非寻常杖头，而是三枝新抽的柳枝，每枝缀着七颗嫩芽，恰合北斗之数。

句芒神足踏祥云落于灵草旁，袍角扫过之处，雪层下竟冒出几株三叶草，叶片上凝着露珠如翡翠。他屈指轻叩灵草花茎，那绛红花苞应声绽开，六片花被片如倒悬的古钟，中央雌蕊如银柱矗立，花药上的金黄花粉竟凝成细小的"木"字形。"去岁金气肃降太过，今春木气当令却恐生发受阻。"句芒神指尖拂过叶片脉络，那深绿的叶肉下忽然透出淡青色血管，"你看这叶纹如巽卦，主风主升，却得寒水之性以制过亢，此乃天工造物的五行制衡。"

随侍的药童身着藕荷色短打，腰间系着药囊，此刻正捧着刻有十二时辰的铜漏计时。他见花苞绽开时，周围丈许内的气温竟下降三度，不由奇道："神尊，木气当令应主温热，为何此草反生寒气？"句芒神取过药童腰间的磁石罗盘，见指针正剧烈晃动："天地之道，阴中有阳。此草得北斗寒水之精，却生七叶应东方木数，恰似龙潜于渊而伺机腾飞。其苦寒之性专入厥阴肝经，如高明的乐师，能将过亢的木气琴弦调至中正平和。"

说话间，句芒神从袖中取出一方刻着洛书九宫的玉版，置于灵草上方。玉版忽生青光，与灵草叶片的金光交融，在空中凝成"肝"字篆文。"看这肝字，左月右干，月为阴水，干为阳木，正合此草性味。"神尊指尖划过玉版，"其味大苦，能泻肝火；其气大寒，可息肝风；其色青入肝，其形直如肝气升发之势——此四气五味、性味归经之理，皆在草木形色中暗藏。"

第三部分

岭南疫气乘寒起，百草仙子请良方

句芒神话音未落，南方天际突现一缕焦灼的赤气，如被火炙的丝绸般扭曲而来。赤气落地化出百花仙子，她鬓边的杜鹃花瓣已被灼焦，彩衣上的蔷薇纹也失了色泽。"春神救我！"仙子拜倒时，袖中滑落几片焦黑的草叶，"岭南从去年冬至起，寒雨连绵不绝，今春立春阳升，寒邪闭郁化热，竟成燎原之势。"

句芒神接过焦叶，指尖刚触到叶尖便缩回——那叶片上竟残留着寒极生热的暴戾之气，如冰封的火山。"去岁终之气太阳寒水当令，今岁初之气厥阴风木主事，寒水未退而风木已升，如以湿柴燃烈火，必生郁热。"神尊望向南方，只见云海中透出暗红气团，"此疫邪循肝经上犯清空，故见头痛如裂；灼津为痰，痰蒙心包，故有神昏抽搐；颈项属足太阳膀胱经，肝风内动则经筋拘急，故成项强之证。"

百花仙子急得指尖颤抖，彩衣上的牡丹纹竟渗出露珠："梧州府已病死三十余人，孩童患病者十有七八，诸医投以麻黄汤则助热，用银翘散则冰伏，正束手无策。"句芒神闻言，伸手轻拂灵草叶片，七片叶子突然依次闪烁，如北斗七星轮流发亮。"唯有重楼可解。"神尊指向灵草，"其根茎形如海螺，能入厥阴肝经搜风；其苦寒之性，如冬雪覆火，可清郁热而不伤真阴；更妙在七叶应北斗，能镇摄上亢之风阳，此乃以天镇地之法。"

他摘下一片叶片递给仙子："取根茎三钱，配春雪水三升，以桑柴火煎一炷香。切记不可久煎，恐伤其轻清之性。若见患者舌淡苔白，需加生姜三片、砂仁一钱，此非仅为和胃，实乃借戊土制水，使苦寒不伐中焦阳气。"百花仙子接过叶片时，顿感一股清凉之气沿手臂直抵心脉，方才的焦灼竟消退大半，知是灵草已显药性。

第四部分

七星化阵驱邪毒，肝风得息热自平

百花仙子腾云至岭南梧州，只见漓江两岸的榕树都蒙着一层灰翳，往常喧闹的码头死寂无声。她按落云头进入西村，见村口土地庙前摆满临时病床，患者多蜷缩如虾，双手捧头呻吟，更有孩童在草席上抽搐，眼珠上翻。仙子不敢怠慢，取出句芒神所赠的重楼根茎——那根茎在岭南湿热空气中竟凝结着白霜，如寒玉现世。

她向村老借得紫陶药罐，取来昨夜新收的芭蕉叶上春露，以枯荷叶为薪煎药。药汁初沸时，水面浮起七颗油珠，旋转成北斗之形，散发出的香气清苦如松针落雪，竟将弥漫村落的腐浊之气冲开一条通路。仙子用竹勺舀药汁喂入患者口中，那药汁触舌即化，顺喉而下时，能听见腹中"汩汩"作响，如冰河解冻。

村西头的李屠户素来体壮如牛，此刻却高热不退，颈项硬如铁石，双目赤红如血。仙子喂他饮下首煎药汁后，他突然全身汗出如洗，汗珠竟呈暗紫色，滴在草席上晕开黑渍。不多时，屠户呼吸渐促，手指冰凉，脉沉细如游丝。仙子暗叫不好，知是屠户素日嗜酒，中焦本虚，重楼苦寒伤了脾阳。

她急从药囊取出半片干姜片，又剥了三枚岭南特产的新会陈皮，与药渣同煎。二煎药汁呈琥珀色，带着姜的辛辣与陈皮的清香。屠户饮下后，腹中肠鸣如鼓，接连放了几个长屁，浊气散后，面色渐转红润，能自行坐起。仙子按其寸口脉，弦象已缓，唯关脉仍弱，便命人煮了小米粥调服："重楼为君，如猛将破敌；姜陈为佐，如谋士固后方。此乃七情中相畏之法，使猛药不伤正，邪去而正安。"

围观的郎中们见此奇景，纷纷记录。有位戴瓜皮帽的老医取出脉枕，要为康复者诊脉，却见患者手臂上竟隐隐浮现七叶一枝花的纹路，片刻后才消散。仙子见状笑道："此乃药气与正气相合，在表为应。重楼入肝经，肝其华在爪，其充在筋，故能直透经筋，涤荡邪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