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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4章 长安涟漪（第1页）

拉什米卡公主正式入住长安四方馆，如同在平静的后宫湖面投下了一颗充满异域风情的石子，激起的涟漪迅速扩散开来。她并未像其他使臣那般深居简出，反而在遵守礼制的前提下，展现出惊人的活力与好奇心。

她频繁请求鸿胪寺官员安排参观长安名胜——大慈恩寺的大雁塔、东市西市的繁华、曲江池的园林盛会，甚至获准远远参观了皇家禁苑的边缘。每到一处，她总是睁大那双充满求知欲的眼睛，提出各种问题，从建筑工艺到历史典故，从风土人情到物价税赋，其涉猎之广、观察之细，让陪同的官员都暗自咋舌。

更让后宫众妃侧目的是，她似乎对大唐皇帝陛下的一切都抱有极大兴趣。她会“不经意”地向宫女打听陛下喜欢的颜色、爱吃的点心、欣赏的音乐类型，甚至陛下与各位妃嫔相处的趣闻。

她甚至通过鸿胪寺，向陛下进献了几样精心准备的“小礼物”——并非金银珠宝，而是一盒据说能“提神醒脑、增强记忆”的奇特印度香料，一本用梵文和汉字对照书写、介绍印度星象学的精美册子，以及一套她亲自参与调制的、带有浓郁异域芬芳的沐浴香膏。

礼物送进宫中，自然先到了上官婉儿处。婉儿仔细检查了那盒香料，交由太医署查验；那本星象册子，她翻阅后觉得虽有趣但无大碍；至于那香膏，她只蘸取少许试用，气味确实独特诱人。

“陛下，”婉儿将礼物和查验结果呈报李琰，“拉什米卡公主心思巧妙，这些礼物看似寻常，却皆投人所好，更显其用心之深。尤其是这香膏……”她微微一笑，“怕是没几个男子能抗拒其魅。”

李琰把玩着那盒香料，闻了闻那奇异的香气，又看了看那本图文并茂的星象书，嘴角勾起一丝玩味的笑容：“倒是费了不少心思。香料收入库房，册子留下朕闲暇时翻翻。至于这香膏……”他顿了顿，“赏给云妃吧，就说是朱罗公主进献的，朕觉得适合她活泼的性子。”

婉儿心领神会，陛下这是既不接受其暗示，又将其礼物转赠他处，轻轻巧巧地推挡了回去，还顺便安抚了醋意最盛的阿史那云。

巴格达，莎赫尔娜兹郡王以铁血手段清洗了内部反对势力后，宫廷内外一时间风声鹤唳，原本暗流涌动的反对声音瞬间沉寂了许多。大多数波斯旧贵族被她的果决和狠辣所震慑，意识到这位年轻的女郡王并非可以随意拿捏的傀儡，其背后不仅有大唐的支持，自身也拥有不容小觑的手腕和魄力。

大都护郭昕在给长安的奏报中，客观描述了此事，并未指责莎赫尔娜兹越权，反而评价其“处事果决，堪当大任”，但也委婉提出“然手段稍显酷烈，恐遗留隐忧”，建议朝廷稍加安抚波斯旧贵族情绪。

李琰的回复很快到来。旨意中，他首先肯定了莎赫尔娜兹“肃清内奸，维护纲纪”的功绩，赏赐锦缎百匹，珠宝一箱。但随后话锋一转，提醒她“治国之道，张弛有度，刑罚虽不可废，然教化抚慰亦不可偏废。宜对波斯旧臣示以宽仁，擢拔忠谨之士，以安人心。”

这道旨意如同一位严师对出色但略显急躁的学生的点评，既有肯定，也有鞭策。莎赫尔娜兹仔细品味着陛下的每一个字，心中原有的些许忐忑化为更深的敬畏与思考。她意识到，单纯的强硬并非长久之计，真正的统治需要刚柔并济。

她开始采纳陛下的建议，在严厉打击首恶的同时，对大多数观望摇摆的旧贵族采取了怀柔政策，赏赐了一些小恩惠，并提拔了几位名声较好、能力尚可的波斯官员担任次要职位。这一手“大棒加胡萝卜”，有效地稳定了波斯的政局，也让她的统治基础更加稳固。她在痛苦和实践中，飞速地成长着。

地中海上，卡特琳娜的报复行动开始了。她没有选择拜占庭海军正面对抗，而是将目标锁定在了刚刚得到拜占庭暗中支持、气焰有所嚣张的医院骑士团身上。

她精心挑选了一个目标——医院骑士团位于罗德岛附近的一处重要补给中转小岛。该岛防御相对薄弱，但囤积了不少准备运往前线的粮食、武器和木材。

一个月黑风高的夜晚，一支由大唐海鹘快舰和归附海盗组成的混合舰队，如同幽灵般悄然靠近该岛。没有警告，没有喊话，登陆部队在精准的弩箭掩护下迅速抢滩，直扑岛上的仓库和码头！

战斗短暂而激烈。留守的骑士团士兵虽然英勇，但面对装备精良、训练有素且有心算无心的突袭者，很快败下阵来。袭击者迅速点燃了所有能点燃的物资，摧毁了码头设施，然后将俘获的少量骑士和大量伤员丢上几条小船，任其飘向罗德岛主岛方向。整个袭击过程干净利落，如同外科手术般精准。

当罗德岛的骑士团主力舰队赶到时，只见小岛一片火海，袭击者早已消失在茫茫夜色之中。只有那些被释放的俘虏，带回了袭击者“无意中”遗落的一面破损的、带有明显威尼斯工匠风格的盾牌碎片。

消息传开，医院骑士团损失惨重，暴跳如雷，他们将怒火转向了威尼斯，认为这是威尼斯勾结大唐进行的卑鄙偷袭！拜占庭方面也深感震惊，他们没料到大唐的报复如此迅速、精准和狠辣，而且似乎还成功地将祸水引向了威尼斯。

卡特琳娜用一次典型的、符合她风格的“海盗式”袭击，沉重打击了敌人，加剧了对手内部的矛盾，并向整个地中海清晰地传递了一个信息：招惹大唐，必将付出惨重代价，而且你甚至可能不知道会是谁、在什么时候、以何种方式报复你。

长安夜色渐深。李琰处理完政务，信步来到了上官婉儿的蕙草殿。殿内一如既往的宁静温馨。婉儿正在灯下翻阅拉什米卡进献的那本印度星象书，见李琰到来，含笑起身相迎。

“陛下，这本星象书倒有些意思，其观星之术与中原颇为不同，另有一番体系。”婉儿将书递给他看。

李琰接过，随意翻了几页，笑道：“蛮夷之术，聊作消遣罢了。倒是这位公主，越发有趣了。今日鸿胪寺报，她又想去国子监看看，说是想领略大唐文教之盛。”

婉儿为他斟茶，柔声道：“这位公主殿下，求知欲强，行动力也强，更难得的是懂得投其所好，分寸拿捏得恰到好处。其志恐不小。”

“朕知道。”李琰抿了口茶，目光深邃，“她想看，就让她看。国子监、将作监、甚至京郊的皇庄，只要不涉及军机要地，都可安排她去看。让她看个够，看个明白。让她知道我大唐之物力人力，文治武功，远非朱罗可比。让她那点小心思，在我大唐的煌煌气象面前，自惭形秽。”

婉儿眼中露出钦佩之色：“陛下圣明。知其野心，而示之以强，使其自知而退，或可收为己用，此乃上策。”

李琰放下茶杯，揽住婉儿的腰肢，低笑道：“所以说，还是婉儿最懂朕心。”他低头嗅着她发间的清香，另一只手不老实起来，“那些蛮夷香料，怎及得上朕的婉儿天然体香……”

婉儿脸颊微红，顺势依偎进他怀里，嗔道：“陛下……”声音柔媚，欲拒还迎。烛光摇曳，很快便映照出榻上纠缠的人影和压抑的喘息……（此处省略若干字）

云雨过后，李琰拥着婉儿，手指无意识地在她光滑的肩背上画着圈。他的思绪却已飘远。拉什米卡是一枚有趣的棋子，用得好，或许能轻易打开南方的大门。莎赫尔娜兹在成长，但还需磨练。卡特琳娜在地中海干得漂亮……

所有的棋子都在棋盘上移动着，而他是唯一的那位对弈者。这种掌控全局的感觉，令他沉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