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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3章 八分之一（第1页）

（本作中所有角色都已经成年，无不良引导，读者看到的与现实常识不一致的一律做平行世界处理）

客厅里落针可闻。白艺的眼眶已经微微泛红，心疼地看着女儿。瞳术紧握的拳头也松开了，脸上只剩下沉重的痛惜。

他们第一次如此清晰地听到女儿剖析自己的内心，那份冷静之下的痛苦和懊悔，比任何激烈的哭诉都更令人心碎。

然而，下一秒，瞳羽脸上的冰冷线条似乎悄然融化了一丝。那并非笑容，而是一种更加深沉的、如同坚冰消融后显露出的、温润的底色。

“但现在不同了。”她的声音恢复了平静，却多了一种奇异的、令人心安的笃定，“现在，能有‘八分之一’的谷云，能有在这个家里的一个位置……我很幸福。”

她再次看向父母，眼神清澈而坚定，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力量：

“这份幸福，不是残缺的，不是退而求其次的。它是真实的，是完整的。”

“在这个家里，我不用再伪装冷漠，不用再患得患失。我可以做我自己，一个不那么完美、但被接纳的瞳羽。有需要时，有姐妹可以依靠；疲惫时，有一个随时可以回去的、温暖的地方。而谷云……”

她顿了顿，目光扫过谷云，那眼神里带着一种奇异的、被满足后的平静，“他就在这里，他的关心和责任，从未缺席。他或许不能给我百分之百的独占，但他给了我百分之百的安全感和归属感。这比虚无缥缈的‘唯一’，更让我安心。”

瞳羽的话，像一场冰冷又滚烫的雨，冲刷着瞳术和白艺的心。

他们震惊于女儿如此冷静又如此深刻的剖析，心疼于她曾经历的痛苦和懊悔，更震撼于她此刻所描述的、那份“八分之一”却“完整”的幸福。

白艺眼中的泪水终于忍不住滑落，她用手帕轻轻按着眼角，声音带着哽咽，却充满了母亲的心疼和理解：“小羽……你……你真的想清楚了吗？这样……这样复杂的家庭关系，以后的路……会很艰难。你真的……不委屈吗？”

她问出了作为母亲最深的忧虑。

瞳术没有说话，只是紧锁着眉头，目光沉沉地看着女儿，那眼神里有挣扎，有困惑，但更多的是一种被女儿话语冲击后的动摇和深思。

面对母亲含泪的追问，瞳羽微微挺直了脊背，如同雪山之巅迎风而立的青松。她的脸上没有任何委屈或犹豫的神色，只有一片冰雪般的澄澈与坚定。

“委屈？”她轻轻重复了一遍这个词，仿佛在咀嚼一个陌生的概念，随即缓缓摇头，语气平静得如同陈述一个早已被科学验证的真理，“不，妈。衡量幸福的标准，不是独占的百分比，而是内心的安宁和满足。”

她的目光坦然地迎向母亲含泪的双眼，也扫过父亲深沉复杂的脸庞：“现在的生活，我很安宁。也很满足。这就够了。”

她停顿了一下，那双冰封般的眼眸深处，似乎有极淡的、如同冰川反射阳光般的微光闪过，语气更加郑重，一字一句，清晰无比：

“所以，爸，妈。请你们放心，也请你们理解。”

“我选择谷云，选择这个家，不是退而求其次，不是委曲求全。是我深思熟虑后，为自己选择的最好的归宿。”

“我能够接受这样的生活。并且，我郑重地告诉你们——”

她微微吸了一口气，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磐石般的重量和不容置疑的真诚，清晰地砸在寂静的客厅里：

“——我真的很幸福。”

“我真的很幸福。”

这六个字，如同六颗温润却坚硬的玉石，从瞳羽清冷平静的唇间滚落，轻轻敲打在光洁的大理石地面上，却仿佛在瞳术和白艺的心湖里激起了千层巨浪。

客厅里陷入了长久的、近乎凝滞的寂静。只有窗外偶尔传来的几声清脆鸟鸣，提醒着时间的流逝。

白艺怔怔地看着自己的女儿。那双总是冷静得如同精密仪器的眼睛，此刻清晰地映着她的身影，没有闪躲，没有犹豫，只有一片坦荡的澄澈和一种近乎冰雪消融后的柔和。

女儿的话，她每一个字都听懂了。那份剖析过往错误的冰冷锐利，那份描述当下安宁满足的笃定，那份宣告幸福的郑重……都太真实，真实得让她这个做母亲的，无法再质疑女儿内心的选择。

她了解瞳羽。比任何人都了解。这个女儿从小就冷静、理智、甚至有些冷漠，她认定的事情，九头牛都拉不回来。

她从不屑于说谎，更不会为了安慰父母而编织一个“幸福”的幻梦。她说幸福，那就是真的幸福。哪怕这份幸福的形态，是如此惊世骇俗，如此超出她的理解范畴。

白艺眼中的泪水无声地流淌得更凶了，但她没有再问“委屈吗”、“值得吗”，只是用手帕紧紧捂住了嘴，肩膀微微颤抖着。

那是心疼，是担忧，但更多的，是一种被女儿那份磐石般的坚定和真诚的幸福宣言所深深撼动后的、复杂的释然。

她缓缓地点了点头，动作很轻，却带着一种沉重的力量。那是一个母亲，在巨大的冲击和担忧之后，最终选择了对女儿意志的尊重。

而一旁的瞳术，脸上的表情则经历了更加剧烈的风暴。最初的震惊、愤怒、不解、痛心……如同翻腾的岩浆，在他那张平时总是带着点孩子气笑容的脸上交替闪现。

他紧锁着眉头，额角的青筋微微跳动，嘴唇紧抿成一条倔强的直线。

他看看谷云，眼神复杂，有审视，有依旧残留的、如同被自家好白菜被猪拱了（虽然这头猪是他一直很喜欢的）的不忿。

他又死死地盯着瞳羽，仿佛想从女儿那冰封般的表情下，再挖出哪怕一丝一毫的勉强或后悔。

但是，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