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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3章 交易（第1页）

“爹！你糊涂啊！这都什么时候了！您还在乎这些虚名？！”季伯昌激动得脸孔都扭曲了，仅剩的理智也被复仇的火焰烧得干干净净，他不甘心的嘶吼道：“咱们命都要没了！还管什么遗臭万年？！是千古罪人又如何？”

“只要能活下来，只要能报仇，只要能夺回属于我们的一切！管他用什么手段！九幽怎么了？他们能给我们力量！能帮我们杀光仇人！那吴良再强，还能强得过九幽的仙王仙尊？！我们留下来是死，离开洛水城，失去根基和庇护，外面仇家环伺，又能活多久？投靠九幽，才是我们唯一的生路！唯一的出路啊爹！”

此刻的季伯昌双目赤红，如同溺水挣扎之人，抓住了最后一根稻草，死死地盯着季明，眼中充满了孤注一掷的疯狂。

“是啊，老爷！”王氏也扑到季明脚边，紧紧抓住他的衣袍一角，痛哭流涕地喊道：“昌儿说得对！那九幽的人不是说过吗？只要肯合作，保我们季家永享富贵，昌儿的伤…说不定…说不定他们也有办法治好！这洛水城本来就是我们的！凭什么他吴良一句话就要夺走？凭什么要我们背井离乡？老爷！你就忍心看着我们母子流落街头，任人欺凌吗？昌儿都已经这样了…呜呜呜…你难道真要看着我们季家彻底败落吗？”

王氏的哭诉如同魔音灌耳，字字句句都戳在季明内心最脆弱的地方。权势、家族延续、儿子的伤势、女人的哀求……还有那深埋心底的不甘与对吴良的滔天恨意，如同无数只毒虫，疯狂啃噬着他那点残存的良知和底线。

季明颓然坐回主位，高大的身躯仿佛瞬间佝偻了下去。他双手死死抓住扶手，指节捏得发白，额头青筋暴跳，内心天人交战，剧烈挣扎。

厅堂内一片死寂，只有王氏压抑的啜泣和季伯昌粗重的喘息声。烛火跳跃，将父子三人扭曲的影子投射在墙壁上，如同择人而噬的恶鬼。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窗外的残阳彻底沉入地平线，暮色如同浓墨般迅速吞噬了整个天空。城主府内，死气沉沉，压抑得让人喘不过气。

终于——

“唉……”

一声漫长而沉重，仿佛抽干了所有力气的叹息，从季明口中幽幽吐出。他缓缓抬起头，那双曾经锐利威严的眸子，此刻只剩下无尽的疲惫和挣扎过后的麻木，以及一种破罐破摔的疯狂。

他看向季伯昌，声音沙哑干涩，带着一种认命般的决绝：“昌儿…你…确定能联系上他们？”

季伯昌眼中瞬间爆发出狂喜的光芒，如同回光返照般挣扎着坐直身体，急切地开口道：“能！爹！孩儿能！上次那黑袍人留下了一块黑色的传讯玉符！说…说若我们改变心意，随时可用精血激发！”

季明闭上眼，仿佛用尽了最后一丝力气，挥了挥手，声音如同从九幽地府传来，冰冷而绝望：“…去…联系吧。”

“是！爹！”季伯昌大喜过望，挣扎着从怀里摸索出一块巴掌大小的奇异玉符。这玉符通体漆黑，触手冰寒刺骨，表面没有任何纹路，只有一种仿佛能吞噬光线的深邃黑暗。

季伯昌生怕季明反悔，立马毫不犹豫地咬破舌尖，一口精血猛地喷在黑色玉符之上！

“嗤——！”

精血接触玉符的一瞬间，竟如同被海绵吸收般迅速消失不见！紧接着，那漆黑的玉符骤然亮起！不是刺眼的光芒，而是一种更加深邃更加纯粹的黑暗！但奇怪的是却能让人清晰的看清，仿佛一个微型的黑洞在季伯昌掌心形成！紧接着，一股阴冷、邪异、带着浓重死亡和不祥气息的波动，无声无息地弥漫开来，瞬间笼罩了整个议事厅！

大厅内的烛火猛地剧烈摇曳，火光由温暖的橘黄瞬间转为惨淡渗人的幽绿色！温度也骤然降低，墙壁上甚至凝结出一层薄薄的白霜！王氏吓得尖叫一声，连滚带爬地缩到季明身后。

季明猛地睁开眼，死死盯着那团蠕动的黑暗，心脏如同被一只冰冷的手攥紧！他知道，这一步踏出，便再无回头之路！

那团黑暗如同活物般蠕动、膨胀，仅仅数息之间，便从玉符上脱离，在厅堂中央凝聚成一个模糊不清的人形轮廓。这轮廓完全由阴影构成，看不清面容，看不清衣着，只有两点猩红的光芒，如同地狱恶鬼的眼眸，在阴影头部的位置缓缓亮起，冰冷地扫视着厅堂内的季家三人。

“桀桀桀……”一阵令人毛骨悚然，仿佛金属摩擦又夹杂着无数怨魂哀嚎的怪异笑声，从阴影中传出，直接刺入三人的灵魂深处，“季城主，季公子…本座就知道，你们终会想通的，这世间，唯有力量与生存，才是永恒的真谛，所谓的正道大义？不过是束缚弱者的可笑枷锁罢了。”

阴影的声音飘忽不定，仿佛来自四面八方，带着一种蛊惑人心的魔力：“说吧，你们所求为何？”猩红的目光有意无意地扫过季伯昌的下身。

季伯昌被那目光扫过，身体猛地一颤，屈辱和怨毒再次涌上心头，他挣扎着嘶声道：“我要吴良和他身边那个贱女人死！我要他们受尽折磨，魂飞魄散！我要洛水城永远姓季！还有…还有我的伤…你能不能治好？！”

“吴良是谁？”阴影之中的声音停了一瞬，而后沉声问道。

无奈，季伯昌只能将前因后果向对方解释了一遍。

“桀桀…简单，这太简单了。”阴影发出愉悦的怪笑，猩红的目光转向沉默的季明，“那么，季城主，你的决定呢？献上你的忠诚，献上这座城池…以及，城中所有生灵的血肉与灵魂…作为祭品。九幽，将赐予你们想要的一切。”

季明浑身一震，献祭全城生灵？！这比他想象的还要疯狂！还要灭绝人性！他喉头滚动，想要拒绝，但看到儿子眼中那近乎癫狂的期盼，感受到王氏抓着他衣袍那冰凉颤抖的手，再想到自己失去的一切…那点残存的良知和底线，在绝对的力量诱惑和家族存续的压力下，如同风中残烛，摇摇欲坠。

他死死盯着那两点猩红的鬼火，声音干涩得如同砂纸摩擦：“我…我季家…愿为九幽效犬马之劳！只求…只求九幽大人，能兑现承诺！”

“很好！”阴影满意地怪笑一声，一股更加浓郁的黑气从它身上涌出，迅速在空中凝结成一张布满诡异血色符文的猩红契约！“签下这份血契，从此，你季家便是我九幽之仆！等到吾主降临的那一天，将赐予你无上的荣耀！”

那猩红的血契悬浮在空中，散发着令人灵魂悸动的邪恶气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