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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1章 钱也花的快啊（第1页）

江风送来断续的铜鼓声，间杂着刺耳的骨哨。突然，上游漂来数百具竹筏，每具筏子上都立着穿明军号衣的草人。

广东参军刚要冷笑，瞳孔猛地收缩——那些草人脖颈处都拴着发臭的布包，正是三日前失踪的运粮队民夫衣裳。

"放箭！"他嘶吼着挥剑。佛郎机炮的轰鸣却比军令更快，铅弹撕碎前排竹筏的瞬间，漫天青绿色粉末混着冰屑炸开。几个新兵忍不住咳嗽，裸露的皮肤立刻泛起红疹。

不得不说，广东参军还是十分谨慎的，二话不说就把自己压箱底的宝贝就拉了出来。可惜遇上了立功心切，还一肚子坏水的王雄。果然，流氓不可怕，就怕流氓有文化。

"石灰混着断肠草粉。。。"广东参军用浸过醋的布巾捂住口鼻，这是他从《纪效新书》学来的防毒术，虽然大家都很水，但是常年打来打去的，谁还没点真才实学呢？

然而对岸突然亮起的火光让他浑身冰凉——第二路军的主力竟从下游芦苇荡钻出，三十艘赤马舟上架着的不是火炮，而是改良过的水龙车。

这些东西自然不是大老远的从广西拉过来的，而是他们过来后，王雄捡起了明军大老传统。直接到处强行“租借”，以及差人打造。

当然，作风良好的李二把从狗大户那里抢过来的钱给了一些，就当做工钱了。钱到了手，不管多少，平息了不少老百姓他们的怒火，千百年来，能有几个给钱的呢？论比烂，各位永远没有下限。

"滋——"

燃烧的桐油从竹制龙头喷涌而出，火舌舔舐着结冰的江面。最前排的明军战船迅速起火，士兵们惨叫着跳江，却在冰水里被潜伏的壮家水手拖入深渊。这些广西汉子身体十分好，大冷天的说下就下水。

广东参军亲眼看见自己的亲兵队长被铁钩扎穿锁骨，像鱼一样被拽过冰面，在船底磨得只剩半具骨架。虽然看过不少死人，但是这个死法还是让他心头一紧，实在是有点吓人。

"起锚！转舵！"他踹开碍事的炮手，却听见船底传来令人牙酸的刮擦声。十根浸泡过松脂的青铜锯条正被敌军绑在锚链上，随着战船移动生生切开船板。

对岸山崖忽起鼓乐。李二他们三个端坐在缴获的八橹船上，面前摆着从地主老爷家抢来的蕉叶琴。

李二信手拨弄着琴弦，哪怕他压根就不会，但是读过一点书的他很是敬佩诸葛丞相在设下空城计骗走无耻老登司马懿，因此，他今天特地搞了个乐器装逼。不为别的，就是为了致敬前辈。

"禀将军，火药舱进水！"

"左舷桨手全数昏厥！"

"跳帮队遭毒烟所阻！"

噩耗接踵而至。广东参军突然嗅到琴声里的杀机，那不成调的旋律竟暗合《武备志》记载的火器发射节奏。

其实这只是他自己给自己的心理暗示，人李二只是看着兄弟们打的更加火热了，心里很激动，不自觉手里也更快了。

这不，当他扑向铜钟欲鸣金收兵时，瞎弹奏的李二手里的最后一根琴弦应声而断。

"轰！"

潜伏在江心洲的水手点燃了火药筏。冲击波掀翻三艘艨艟，冲击波震裂的冰面下，浮起无数绑着石块的尸体——都是月前不肯缴械的卫所兵，此刻被水流推向明军阵列。

广东参军的战船开始倾斜。他看见东南方飘来数十盏孔明灯，灯下悬着的不是火罐，而是浸透鲜血的《黄册》残页。

那些记载着田亩赋税的官文在烈焰中蜷曲，灰烬落在江面竟聚成个人形，顺着血流漂向南京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