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终局之战 第一百一十二章 过往的才是时光（第1页）

一阵风将寒夜的凉气吹出花园，涌动的气味里混杂了烂熟的水果和盛开的花。少女站在花园的入口，脚下的地面从岩石过渡成沃土，迷宫似的处处洞穴仰天卧在深邃的火山口中。浓密的树林和荆棘在月光下郁郁葱葱，盛开的鲜花茂密锦簇。少女犹豫了，她知道危险和美丽总是形影不离。她很小的时候就曾听过这片神圣树林的传说，但从来都没穿过南边的洞穴找到过这里。故事里讲，那些跨进花园的人，进去时一个样子，出来时就完全成了另一个人，或者再也没出来。

无论如何，少女心意已决。她跨进花园，颈后突然有一阵针刺的感觉，就像是有人在盯着她。树影之中不见一人，但花园中却一点也不平静。少女放眼望去，每一秒钟都有新的花朵绽放。她沿着一条蜿蜒的小路穿过纷扰的植被，脚下的根脉在土壤中蠢蠢颤动。她低头避过殷勤招展的藤条，确信自己在树叶摩挲声中听到了“嘘”的一声。

几缕月光透过头顶的树冠，映出了银箔和金箔的树叶。花柄绕着树干，扭捏地展示自己璀若宝石的花蕾。饱满的辣樱桃外皮裹着一层糖霜，在蓬乱的枝头摇摇欲坠，轻轻敲打出悦耳的音调。

一朵雪百合花探出头来，轻抚少女的脸庞。这诱惑难以抗拒。她将脸埋进花瓣中，花香沁人心脾。她的鼻子一抽，味道中有熟透的橘子、夏日的和风，还有新鲜的捕杀。花朵泛起了新的颜色，微微颤动，少女一口气卡在喉咙中，无法呼吸，摇摇欲坠，花儿的香味让她头晕目眩。

咔擦——

雪百合跌落在泥土中，花茎的切口向外渗出可怖的汁液。少女呼出一口气，九条尾巴扭动着，头脑逐渐清醒过来。

少女不禁一惊，一个妇人站在了她面前，头上一缕灰丝，手中一把剪刀。她戴着一条斑斓的披肩，睫毛上闪着晶莹的露水。

妇人的双眸碧绿如海，凝望着少女。少女感到一丝不安，感觉她只要剪刀一挥，自己也会像花茎一样一刀两断。妇人的脸庞像树皮一样布满皱纹，脸上的表情不可捉摸。不过这时，少女已经不再担心自己的安全。

“您吓到我了，伊吉尔娅。”少女说。在故事里，这位老妇人被称为食秘者、被遗忘者，或者巫婆花匠。但是少女得在如此强大的人面前表现出一些尊敬，所以决定叫她伊吉尔娅。曾祖母的意思。

“花儿向我们索取。”她说，“正如我们会向它们索取。四处嗅探是不明智的。我会察觉。我必须亲自喂养这些饥饿的孩子。”

“这么说您就是花匠。”少女说。

“那是比较好听的一个叫法。但无关紧要。我知道你为什么来这儿，伊米娜。”

小不点。这个词让少女觉得不太舒服，因为这是家人之间的亲昵称呼，但她不确定为何不舒服。

“你寻求的是脱罪。从你的痛苦中解脱。”花匠说。

她踩住一株萎蔫的蕨草，向少女示意。

“来。”

她们走过月光照耀下的花园，花儿们始终都面向着这位老妇，似乎她就是太阳，温暖着叶片，助它们成长。又或者，这些花儿是不敢把自己的后背露给她。

老妇人向少女挥挥手，领她来到一棵木瘤盘结的云果树下，在长椅上与她对面而坐。

“我猜猜，你爱上了某个人。”花匠说，嘴角的皱纹流露出一抹微笑。

少女皱起了眉头。

“别担心，你绝不是第一个。”老妇说。“那，他是谁？是士兵？冒险家？还是被放逐的武士？”

“艺术家。”少女说。过去的一年多里，她从来没有念出过他名字里的任何一个音节，现在也同样无法说出那个名字。那几个字就像是喉咙里的一把碎玻璃。“他会画……花。”

“啊。真浪漫，”花匠说。

“我杀了他。”少女狠狠地说，“还觉得浪漫吗？”

少女大声说出了真相，无法掩盖自己语调中的苦涩。

“我透过他的双唇吸干了他的生命，他最后死在了我怀里，”她说，“他的善良和无私任何人都不配拥有。我以为我能压制住自己的冲动。但当我品尝到他的梦境和记忆，那种滋味让我无法自拔。他催我不要停下。我也没有抵抗。结果现在──现在我无法面对自己的所作所为。求求你，伊吉尔娅。能赐予我忘却的礼物吗？能让我忘掉吗？”

花匠没有回答。她站了起来，摘下一颗熟透的云果，慢慢吞吞、小心翼翼地剥出一张完整的果皮，里面朱红色的果肉分为六瓣，她递给少女。

“要尝一片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