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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六十四章 仪礼（第2页）

紧接着，维罗妮卡感受到了重量：首先是牧首那只纤细瘦小、却异常温暖有力的手，稳稳地按在她的头顶。然后，是领口分别绣着七种不同月相的辅礼主教们依次上前，将手层层叠叠地按在她的头上，念着：“月亮母神通过她的女儿，传递神圣的权柄。”

尔后，是最引人瞩目的时刻，雅曼达牧首慎重地捧起祭坛上，那一顶饰有珍珠、月光石、钻石的新月头冠，头冠内里的细小银铃发出悦耳的脆响，似要把灵魂彻底涤荡。

“维罗妮卡姐妹，你愿接受这主教职分，做月之女的忠仆，牧养她的羊群，维护一统的信仰吗？”牧首问着，眼里闪烁着期待的光芒。

“依月亮母神的恩典，我愿意！”维罗妮卡清晰而坚定，“你愿服从教会的纪律，忠于女皇作为月亮母神在世间的代表吗？”“我愿意，尊贵的牧首！”

雅曼达面带慈悲的微笑，将礼冠认真地戴在维罗妮卡头上：“接受这月冠，它是主教职分的象征，时刻警醒你权柄来自女皇，如月光来自月亮本身。”

尔后，牧首把一本由月光石、银箔装饰的《新月契全书》递给维罗妮卡，再把一根顶端是一轮弯月的银质权杖交给她：“起来吧，维罗妮卡主教，瓦伦西亚教会的新牧人！”

听到牧首那让空气都为之轻颤的言语，维罗妮卡缓缓起身，抬起眼睛，她的紫色虹膜在月光下呈现出种半透明的迷离之感，让前者不易察觉地皱了皱眉。

“接受祂的引导。”牧首凝视着维罗妮卡的眼睛，甩掉杂念，在月光下引领着她，逐步走向那象征着教区权柄的主教宝座。

待维罗妮卡转过身，缓缓坐下时，牧首“看呐！月亮母神的新牧人！”一句刚落下，唱诗班与全体会众，便都爆发出雷鸣般的、古老的欢呼，声浪一浪高过一浪：“她配得！她配得！”

随着仪式结束，戴着简单的月冠，一直在旁观礼的蕾米莉亚起身向前——为了参加这次圣典，她特意换上了有数千颗微小月长石同时闪烁的礼服，恰与维罗妮卡权杖的光芒相呼应。

“愿你每一步都踏在月芒洒落的正道上。”女皇用难得轻柔的声音说着，每个字中却都带着不容置疑的权威，甚或有浓浓的警告意味。

维罗妮卡连忙起身，深深鞠了一躬：“承蒙陛下厚爱，我必将把终生侍奉给月亮母神和她的地上国度。”

……

随着女皇的银白裙裾最后一次掠过镶嵌着月长石的门槛，仪仗队的银靴声消失在回廊尽头，烛光渐暗，月已西斜。

雅曼达牧首立在祭坛第三级阶梯上未动，额上戴着的厚重新月头冠现已被取下，托在手中，她仿若丝绸般柔顺的银色发丝如瀑，在洒落的月辉里欣喜地沐浴着。此时，三位辅礼主教正恭敬地为她卸去沉重的祭衣，那银线刺绣的星月图案，在祭衣褪下时仍淌着流光。主教们沉默着，把每一折褶皱都小心抚平，如在对待某种圣洁的活物。

新祝圣的维罗妮卡主教仍在现场，两名侍从正为她系上一件较简单的，绣满细密月相符文的深蓝斗篷。她手中的权杖，随着月光的流转已不再发光，但顶端月光石内的光辉仍在缓慢游移，每当权杖被微微转动，月光石的光辉便会泛起微小的涟漪。

唱诗班的少女们开始无声地整理银线刺绣的歌本：她们褪去缀着珍珠的手套时，玲珑的指尖都带点淡淡的银粉——那是歌本页边上特殊魔法涂料的痕迹。最年幼的那个，忍不住偷看新主教的方向，但被年长者用眼神制止。

会众的散去如同潮水退去般有序：每位观礼的魔族，在行至大门时，都会停顿片刻，用指尖触碰门框上镶嵌的月光石，轻声念诵晚祷词。衣料摩挲声、轻微脚步声，交织成奇妙的韵律。最后离开的，是一位拄着月牙杖的老妪，她在门前转身，向祭坛方向深深躬身，头发几乎触及地面。

祭坛两侧，执事们开始熄灭烛火。她们用的是一种银制的熄烛罩，每罩灭一支蜡烛，便低声唱着：“归于月息。”烛烟升起，与仍存的香雾交融，在月光下形成螺旋上升的灰银色烟缕。

此时，已换上深蓝色长袍的维罗妮卡终于迈出脚步，走到雅曼达牧首跟前，等待她的指示。

“午夜祷时由我主持。”牧首的声音，在空旷的圣堂里，显得比先前柔和不少，“你需主持明晨的初祷。”

维罗妮卡低头应诺行礼，冠冕内的银铃轻轻作响——她的目光停留在权杖的水晶上，仿佛在品读内里流转的月光。

待最后一批烛火被熄灭时，穹顶的月光忽然格外明亮。所有仍在堂内的魔族都停下动作，面向月亮此时所在的方向静默：这是魔族古老的“月颔首”礼，不可言语，唯听得衣袖摩擦的细微声响。

“颔首”礼毕，牧首引着维罗妮卡走向侧廊时，她们二人的影子在月光下拉得很长。新主教的权杖偶尔会碰到地面，发出清脆的“叩”声，与远处执事们锁门的银钥声相应和。

走廊深处的银铃被晚风吹响，三短一长，宣告今夜所有仪式的结束。